柳州萬花閣天字號隔著屏風望，見一身姿綽約人。
“宛晴妹妹。”
李清歡洗去了鉛華，一身素衣。
這下，他看起來是像個正常人了。
“哥哥。”
她福了福身。
李清歡是宋宛晴的義兄，而宋宛晴是宋宛茵的同父異母妹妹。
“該算的賬，都是要算，宛晴放心。”
他給她夾菜。
“是啊，該算的賬都是要算，”宋宛晴明眸一笑，“貓捉老鼠的淩遲戲碼不想再上演了，哥哥，萬蛇窟是個好地方。”
“想要親手看她死亡嗎？”
李清歡溫聲細語。
宋宛晴恨宋宛茵，恨之入骨。
她從武城被接回後，又被宋宛茵給淩辱——歹毒女人居然設計毀害清白。
聊了一會宋宛茵後，他們又聊了彆的事。
“哥哥，鄴城公主是無情無義之人，這種人遠離為最好。”
宋宛晴說“公主曾救過我的命。”
李清歡說。
“可你該知道她從始至終對你隻是利用，”宋宛晴繼續說，“鄴城公主的行事作風你很清楚，既如此，不該在她身上多費時間。”
鄴城公主褚淩燕，是出名的蛇蠍心腸。
夜深。
水牢裡的人，被移到新地方。
新仇舊恨一起算，宋宛茵現在是傷痕累累。
“李清歡，我承認這具身體有欠你的成份在，但我雲暮雪問心無愧，所以，賤命一條，拿去吧。”
她突然間來了莫大的勇氣，竟舉劍放在自己的脖頸。
“後麵的小姐姐，想必你就是宋宛晴了，抱歉啊，原主不乾人事，給你造成不少麻煩，但是我不是求你原諒她，因為我也看不下去這個爛人。”
“所以我親手了結她，為你們報仇雪恨，還有小池你，我也順帶替你出口惡氣。”
話說完，雲暮雪就抹脖子了。
原主所造成的傷害是既定事實，無論怎麼彌補都補不回，所以，她該去死，因為罪有應得。
可話說回來，這關我什麼事？
我是雲暮雪，我雖睚眥必報，錙銖必較，但我是有理有據，我纔不是神經病發瘋了似的逮著人就咬一口。
原主啊原主，你清高你孤傲，你拿人命當玩笑！
哎，算了。
下次我早點來，將你形象給一百八十度修改，讓你不再樹敵千萬。
雲暮雪倒在地上，其脖子上是血流不止。
後麵的宋宛晴和小池極度吃驚。
小池眸光爍爍。
宋宛晴則是呆滯。
“雲暮雪，是誰？”
她問。
李清歡回答：“這具身體的靈魂。”
“她不是宋宛茵嗎？”
“宋宛茵被奪舍了，這具身體的主靈魂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雲暮雪，”李清歡頓了一下繼續說，“總之，她不是宋宛茵就對了。”
宋宛晴：“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李清歡：“當時我也這麼認為的，試探了好幾次後，她的確不是宋宛茵。”
“所以，我們錯殺人了？”
“不曾錯殺，這具身體，的的確確就是宋宛茵。”
世界聲音變得微弱，景色開始模糊，一到白光乍現，係統聲音響起：宿主059420第二單元世界自戕，任務失敗。
隨後，她返回第三時空。
雲暮雪的脖頸上，“呲溜”一個傷口，它還在冒血。
000看到這一場景，有些驚訝。
她揚了揚笑臉：“冇事，小問題。”
雲暮雪走了一會兒後，001到這裡了。
000看向001：“自戕的是雲暮雪，你怎好端端地也全是血？”
他對他現在是女性裝束不意外。
在快穿世界裡，形象為契合任務，性彆會發生改變，種族有時也會發生改變。
001掀起兩片薄唇說：“收屍。”
雲暮雪死了，隻是她一個人的任務失敗而結束回來，001要回來，是需要他任務的結束。
那雲暮雪任務成功了就可回來嗎？
不能。
她的任務不是真正任務。
在第一單元任務裡，001的任務是獲得攻略宿主的真誠之淚，雲暮雪在流出真誠之淚後，他們才返回第三世界。
000挑眉：“你這老師怪儘責的，還給人收屍，可你‘小池’身份不是對宋宛茵憎惡至極嗎？”
001看向000：“你說的，要有人文精神，而且‘小池’非我。”
在第一單元任務裡，雲暮雪因為受不了慘無人道的精英訓練匆匆結束任。
000勸好宿主059420再開展任務後，轉頭對001說：“她畢竟是人，要對她有人文關懷。”
000：“老蕭，你嘴是真硬！”
第二單元世界裡，雲暮雪死後其屍體被丟往萬蛇窟，001冒生命危險帶走她的屍體然後入土為安。
凡事都有代價的，李清歡不是等閒之輩，很快發現了異樣，但在宋宛晴求情下留了一命。
宋宛晴說：“宋宛茵再怎麼也是我名義上的姐姐，入土為安，未嘗不可。”
小池就這樣活了下來，還成功潛入了鄴城公主的府院做暗應。
隻是鄴城公主不是吃素的，事情敗露後，小池被丟入萬蛇窟，自然而然，他的任務也就“中道崩殂”。
人都死了，任務怎麼不算是一種結束？
任務結束有兩種，一是成功完成所有，二是失敗。
001聽到這聲音，麵上出現錯愕，停頓了三秒這樣，他說：“公子。”
僅說了兩個字。
雲暮雪不知道他們原先的身份是什麼，但是他們知道。
一番洗漱後，雲暮雪和001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雲暮雪看見001說的第一句話是這樣：“你怎麼冇和我一起回來？”
在她認知裡，隻要她任務失敗，那麼所有事件都靜止，然後打哪來回哪去。
001：“過來。”
他冇答她的話。
“乾嘛？”
雲暮雪過來了。
“擦藥。”
001說。
桌麵上，有藥膏。
雲暮雪的脖頸雖然不流血了，可傷口卻“撕拉拉”地落在人眼前。
她預備坐下然後自己給自己擦藥膏，不料001比她更快一步。
“你不是最怕死的嗎？
還怕疼，怎麼敢自己抹脖子去自戕？”
001的話語分不清是揶揄還是其他什麼。
指尖的冰涼觸及脖頸，雲暮雪突地顫抖。
“弄疼了？”
他又說。
話音落，001的力道放得更緩。
雲暮雪的表情五花八門變化著。
離得近，若有似無裡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雲暮雪木愣愣回答：“是怕死且怕疼，可當時那局麵我是無迴轉之地了，既如此，我就提前結束任務。”
這些話落，彼此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安靜。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躲開對方視線，可越躲，越是西目對視。
短暫交彙，又急劇轉移視線，然後緘默無聲。
上完藥後，001自顧地收拾藥膏以及說注意事項。
“係統特製藥，抹上後傷口會立刻癒合但是不代表痊癒，在現實世界裡你怎麼養傷，到這裡，就怎麼養。”
他現在又公事公辦，無私情摻雜了。
雲暮雪：“謝謝。”
思索再三，她隻能說出這兩個字。
雲暮雪向旁邊移了一步：“那啥，我們還是聊點正事吧。”
她拉開了和他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