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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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 臨國

一隅名曰凡城 ,城郊。

李牧嫻熟地收拾著畫具,此時,一位老嫗蹣跚向他走來。

“咳,咳!”老嫗乾咳兩聲,滿是皺紋的手顫巍巍遞給李牧兩錠銀子。

這是李牧為她老伴畫壽像的報酬。

“我說公子啊!天色已晚,依老夫看,公子不如在寒舍留宿一晚吧!

你回凡城必須經過那鬼臨峰,那裡夜裡可不太平,時有妖邪出來作祟,聽說最近時日那裡可折了不少人啊!‘’老嫗細思極恐勸說道。

作為受過前世高等教育的現代四有青年,李牧從來不信什麼妖魔鬼怪。

即便他在一次高空跳傘中,無緣無故穿越到這異界快一個多月了,他依然堅持唯物主義無神論。

“這湛湛青天,朗朗乾坤,正是踏青觀景的好時候,不妨事的,在下多謝夫人提醒了,告辭。”李牧對於老嫗的提醒毫無在意,背起四四方方的箱籠大步朝屋外走去。

從老嫗家到李牧家大概得走幾十裡山路,途中,山勢連綿,林木茂密,景緻宜人。

明月高掛,樹影斑駁。

翻過了兩個山頭後,李牧走進一片樹林。

此時,天空如濃墨打翻在宣紙上一般,擴散開去,很快黑色籠罩整個天地。夜,悄然而至。

李牧全身已然被汗水浸濕,也不知怎的?本來按計劃在天黑之前是可以到家的。

怎奈,當李牧在林子裡兜兜轉轉時,天空開始下起瓢潑大雨。

李牧迅速跑出林子,作為現代人,還在上幼兒園時,老師就時常教育他雨天不要站在大樹下,不想被雷劈死最好,好好聽老師的話。

李牧終於走出了這片林子,他舉目四望,想要找個臨時的避雨之所。很快他便看見了一座破廟。

李牧匆忙跑進破廟,推門進去,寺廟的院子比較小,碎石鋪成的小徑兩旁,雜草叢生。

李牧腳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走進破廟大殿,大殿內塵封土積,蛛網縱橫,佛像已殘缺不全,冇有了頭部。牆壁上的壁畫因歲月的洗涮,色彩斑駁已模糊不清。

佛像前一張破舊的方桌上,放著一盞老舊馬燈,馬燈的玻璃罩子破了一個洞,可惜李牧身上的火石被雨水濕透,一時打不著。生不了火。

他隻好依靠在桌子邊休息。

此時殿外很靜,除了風雨聲,便聽不見彆的聲音。

突然,李牧竟然聽見有腳步聲朝這邊走來。

李牧突然緊張起來,他摒住呼吸,俯身走到窗戶下,窗戶正對著院子。李牧不敢探頭去看外麵。

因為他聽見外麵的腳步聲越聽越不正常,聽聲音,步子很碎,有點像唱戲的演員出場時踩著的碎步。

李牧收回目光,大氣不敢出,胸口劇烈起伏,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了,李牧心跳加快。身體開始哆嗦,後背冷汗直冒。

這時,腳步聲走到門前居然停下了,來人好像正站在門前通過門縫向裡張望。時間好像突然禁錮,周圍變得更安靜了,李牧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李牧強壓內心的恐懼,他的目光徐徐超地麵上門縫看去,隻見一雙紅色的繡花鞋腳尖露了進來。

李牧頓時頭皮一陣發麻,“嘛呀,我這是見鬼了?”

還好片刻後,那雙紅色繡花鞋退了回去,李牧好奇順著門縫往外望。

陡然,他看見外麵一雙血紅的眼睛正好也通過門縫正往裡看,與他四目對上,李牧呆若木雞嚇得直接失去了知覺。

意外的是,,那雙血紅眼睛竟突然消失。

通過門縫,李牧看見一道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五官還算標緻,臉色蒼白如蠟。女子踩著詭異的步伐走到院子裡,開始搔首弄姿,口裡不斷用極其尖銳刺耳的聲音唱著:“盼郎歸,郎不歸,疆場一去不複還,從此陰陽兩隔離。”

歌聲淒婉、空靈,飄在夜空裡。

李牧一時竟然聽得有些癡迷,好像對方口中的郎君就是他自己,他陡然起身,準備開門走出去,與那女鬼相見。

突然。

“叮鈴鈴,叮玲玲...”

一道道急促的鈴聲突然響起,鈴聲中像是蘊含了某種神力,聽見鈴聲,李牧突然清醒過來。

鈴聲越來越近,透過門縫,李牧看見一道黑影突然飛了進來,黑影穩穩落在女子身前不到三米。

黑影滿麵虯髯,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此時他一身道袍表麵泛著淡淡金光。

“孽障,人鬼殊途,陰陽兩隔,你又犯界出來魅惑人心,禍害鄉鄰,看貧道不打你個魂飛魄散。”

話歇,道人開始搖鈴,同時迅速咬破手指,右手開始快速在空中比劃,很快一道由氣凝聚出來的符籙出現。

“老君急急如勒令,收。”

“嘩!”

符咒飛向女鬼,女鬼竟然不逃,她一雙幽怨的目光死死盯著道人。

接著,她突然野獸般怒吼,她的長髮像藤蔓一樣快速生長,短短數秒,她的頭髮已經長有兩三米長,每根頭髮都像是鋒利無比的鋼絲一般,黑麻麻一片直刺向道人。

道人先是一怔,暗暗道:“冇想到今日碰見的一妖一鬼居然修為都不低,要不是剛纔被那妖所傷,此時貧道也不至於這麼費力,看來今日必須大出血了。”

道人迅速從身後拔出大刀,收起招魂鈴,揮刀向著撲麵而來的髮絲狂砍過去。

一時間,隻聽見“嗙嗙”的廝殺聲響起。一道一鬼廝殺到一起。

老道修為高深,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很快,,那女鬼便占了下封,道人抓住機會,左手在大刀上一抹。

手掌上血液汨汨流出,隨著道人左手向著女鬼一揮,無數血珠灑向女鬼,道人的血好似那滾燙岩漿,炙熱無比。

女鬼臉上,身上......與血珠接觸到的地方,赤痛無比,很快被灼焦,黑化,最後化成黑灰。

“啊!”女鬼發出一道不甘慘叫。

道人自然不給她喘息機會,他雙手迅速起訣,口裡振振有詞。

“道道道,無上道,懇請老君助我開天眼。”

…….

道人話音未落,突然天空中垂下一道光柱,光柱直接刺向道人眉心處。

“握槽,真有神仙啊!”一直躲在門後觀戰的李牧意外歎道。

接著隻見道人眉心處,血肉開始裂開,很快一隻豎眼長了出來,一隻乒乓球大小的眼球,不停轉動著。

眼球突然停在前麵女鬼身上,下一秒,眼球的瞳孔位置赫然射出一道紅芒,紅芒射向女鬼,女鬼瞬間被火光包圍。

被道人符咒定住身體的女鬼,被烈火包裹,燃燒。

她突然伸出長大數米的舌頭向道人的脖子處飛去,舌頭飛行的速度快,可是道人出刀的速度更快。

“嗖!”

夜空中隻見刀光一閃,一條血紅舌頭被斬於地上。

道人根本不理會女鬼的攻擊,他眉心處的紅芒隨著他口裡的咒語越來越快,那紅芒的光線也越來越強,包裹女鬼燃燒著的紅焰也越來越旺。

李牧看見烈火中的女鬼不斷搖晃掙紮,卻是始終逃離不了火焰的包裹。

漸漸地那女鬼不再掙紮,她的身體開始逐漸碳化。

突然,李牧聽見那火焰裡居然又傳出女子哀怨、淒涼的歌聲。

“盼郎歸,郎不歸,疆場一去不複還,從此陰陽兩相離……”

歌聲越來越小,最後細如遊絲……

看著完全被燒得冇有了影子的道人,收回神通,關了天眼,朝著地上那攤黑灰走去,隻見他俯身下去,很快從那堆黑灰中拿出一枚心臟,還有一顆泛著藍光的珠子,那心臟居然完好無損,還在不停跳動著。

“哈哈哈,太意外了,太**驚喜了,老道我今日走大運了,不但收穫了這顆不死玲瓏心,居然還得到了一顆蘊含了百年修為的修煉內丹。”

老道的聲音戛然而止,李牧看見他一口便吞下了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和那顆玻璃球一般大小的內丹。

老道抹了抹嘴,回首看了看李牧所在的位置。

“糟了,這邪道士,好像發現我了,特麼的!他不會還想吃我的心肝吧!”李牧驚道。

就在老道準備走進大殿時,他全身突然開始劇烈顫抖,接著他的雙眼眼角、嘴巴、鼻孔,開始向外噴血。

他身上的血肉開始大塊大塊的脫落,李牧被眼前的變化嚇慘了,他身體甚至比老道的身體抖動得還要厲害,他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很快,老道身體上的血肉全都脫落不見,隻剩下一具森森白骨,骨架在月華的照耀下,顯得異常蒼白,恐怖。

李牧看著這具白骨,陡然轉過身來看著自己,李牧被嚇得打了一個寒顫,一時間不知所措,他環顧一週,“糟了,藏哪好呢?”

正在李牧躊躇間,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隻見那具白骨居然開始長起血肉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骨以肉眼所見的速度快速長肉,估摸幾分鐘後,一具衣果露著的曼妙身體,展現在李牧眼前。

這是一副女子的絕美身體,她五官秀美動人,身材凹凸有致,膚如嬰孩,吹彈可破。

女人黑絲如瀑,迎風飄散,身體在月華的映襯下發著微光,如玉如脂。

女子看了一眼李牧,似笑非笑地朝他走來。

一直藏在門後的李牧暗自叫苦:“她來了她朝我走來了,這如何是好!”

李牧很想趕快找個地方藏起來,隻可惜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由於蹬的時間太久,腳長時間蹲著,已經麻木了,根本動彈不得。

就在李牧苦思對策時,他突然看見一雙雪白的腳掌出現在自己眼前。

李牧徐徐抬頭看去,女子已然來到了自己身前,她正笑意晏晏地看著李牧。

“你…”

不等李牧說話,女子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接著化為一道流光飛進李牧的眉心。

李牧摸著眉心走出大廳,仰望蒼穹,通過北鬥星,他判斷了一下方位和時間,應該離破曉不久了,這個破廟他也不敢待了,得儘早趕路回去再說。

李牧重新回到大殿背起箱籠推門而出。

還冇走出前院,突然他看見有幾束火把朝這邊飛過來。

“不會吧!又來,這特馬是傳說中的鬼火嗎?”

等李牧走近些才發現,原來這是一群衙役舉著火把向這邊走來。

李牧不想招惹麻煩,等他想躲起來時,已經與那群衙役碰上了。

“何人在此?”其中一衙役高聲問道。

“各位官爺,小的李牧,家住凡城,夜裡趕路迷了路,這不正在尋回家的路呢?”李牧細聲道。

“你是人是妖,既然是男兒身為何說話這般柔軟無力,我懷疑你是那妖邪所變,給我拿下。”衙役道。

“嘩嘩嘩!”一群人頓時拔刀相向。

李牧趕緊解釋:“官爺息怒,官爺息怒,小的的確是人,並未那妖邪所化。”

“哼!你說你是人就是人啊!何以證明?”那衙役繼續問道。

“這!”……

李牧靈機一閃,從懷裡掏出幾定銀兩,快步上前遞給說話的衙役。“官爺您看,這妖邪,哪裡會隨身帶著細軟的?”

那衙役眼光一閃,掂了掂手中的銀兩,笑道:“公子說得甚是有理!你走吧!最近妖邪鬼怪出冇平凡,公子路上小心。”

“哎!哎!謝謝官爺關心了。”李牧對著一群衙役一一拱手,與其擦身而過。

還冇走出多遠,李牧身後再次傳來之前那位衙役的聲音。

“等一等。”

李牧頓足,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含笑轉身:“官爺您還有事吩咐?”

“公子請移步過來看看,你可曾見過此人。”

接著,那名衙役轉身,揭開他身後一人頭上的鬥笠。

頓時,李牧隻感覺一道涼氣從他腳底直串頭頂。

不禁暗自罵出聲“握槽,這不是剛纔那個虯髯道人嗎?”

此時,李牧終於看清楚了,眼前這位道人雙目緊閉,臉色青黑,這人身上完全無一絲生氣,這就是一具屍體啊。

李牧強裝鎮定道:“小的,小的未曾見過。”

等李牧回到凡城時,已是次日清晨,城門已開,經過一夜驚魂,李牧昏睡了一天。

隻是,在他熟睡後他不知道的是,有一道光影從他的身體內飛出,落在他的枕邊,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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