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彈弓的小廝,她會在我偷懶,在我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狠狠鞭打我,把我打得奄奄一息,她纔會收起華麗的馬鞭,啐一聲。
「冇用的東西。
」 是東西,不是兒子,甚至不是人。
後來,她開始教我殺人。
殺第一個人的那天,我感覺我內心有些什麼東西,摔在那片血痕裡,碎了,也染紅了。
我燒了一整夜,胸腔艱難地抽進氣息,又痛苦地撥出去,像翅膀被燒穿的鳥,絕望地掙紮著試圖飛起來。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進來,聲音和開門灌進來的風一樣冷。
「不中用了。
」 我無數次聽過這句話,在莊子裡的夥伴退縮放棄的時候,在禦花園的宮女犯錯的時候,在太後最喜歡的那隻金目雕傷了翅膀的時候。
後來我就再也冇見過他們。
即使燒的迷迷糊糊,我也感覺到寒意攀附上脊背,打了個激靈。
於是第二天,我就好了。
我不敢不中用。
我總感覺,我還有什麼事情要做。
這次之後的薛祁,徹底變成了一把劍。
殺人見血是家常便飯,打磨受傷更是稀鬆平常。
直到那一天。
那是紅楓如雲霞籠罩著這座泣血的皇城的時節。
我辦事不夠利落,被罰跪在楓林裡。
身上的傷口堆疊起來,我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是新傷,哪些是舊疾。
鮮紅的血落下來,滴在滿地紅葉上,隱冇不見。
當真是個罰跪的好地方。
有腳步聲傳來,不是緩慢雍容的,也不是謹小慎微的。
又輕又小,活潑地四處點著,像叢林裡的精怪。
「大哥哥,你為什麼跪在這裡?」脆生生的聲音。
我艱難地抬起頭,凍僵了麻木了的雕像,抬起頭,脖頸又有了血肉,麻酥酥地流淌。
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奶糰子,穿著嫩生生的藕荷色短襖,眼睛又大又亮,一臉懵懂地看著我。
「走開」我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
「可是你生病了,受傷了,要趕緊吃藥才行。
」 下一秒,她抬起手,碰了碰我的額頭。
手軟軟的,很暖。
就像冬日堅冰遇到了春天的最後一擊,哢嚓一聲冰融消解,露出柔軟的流水和潰不成軍的碎冰。
她眼睛很乾淨,清亮,大大方方不躲不閃望著我,我一眼就能望到底。
像一泓清泉,我甚至感覺得到,是溫柔的,暖和的,潺潺流進我眼裡,心裡,觸及到名字之下,那個我已經不知道是誰了的我自己。
那是紅葉的恩賜。
第二天我醒來,榻...